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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名人邯郸笔记丨张继合:响堂山石窟——苦熬上千年

河北新闻网 2021-10-25 17: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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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化名人邯郸笔记丨张继合:响堂山石窟——苦熬上千年

    编者按

    以文塑旅、以旅彰文。通过名人见闻式报道,全景展现第六届河北省旅发大会举办地邯郸传承红色基因、创新绿色发展、打造全域旅游发展新格局的生动实践。9月22日起,由河北省文化和旅游厅、河北省作家协会、河北日报报业集团主办的“文化名人邯郸笔记”主题活动,陆续推出名家名作,看文人笔下的邯郸文旅故事,感受历史与现代相交融的“新”邯郸。

    响堂山石窟:苦熬上千年

    张继合

    两个地方有趣。一,藁城,西贴省会;二,峰峰,东望邯郸。它们年头儿长,老得掉渣儿,家底格外丰厚:宫灯、宫面与宫酒,为藁城贴金;玉皇阁、磁州窑及响堂山,把峰峰拖出了晋冀豫交汇的太行深处。

    汉代,峰峰鼓山以东,是魏郡下属的邺县;以西,属武安管辖。汉高祖五年,九门,竟在滹沱河边竖旗迎客,藁城前身,就此露头儿了。两地不远,酒风极盛。饭馆茶肆,或散布,或群聚,与李白豪饮、鲁迅小酌类似,沾染了炊下酒饮的风味。

    古人两种劝酒法:一,文劝;二,武劝。文劝,不过是斗嘴。武劝,足显霸气,唯恐对方耍滑,下酒稀少,只得动手脚了。难见藁城、峰峰那种热切、凶悍的“斗酒”。其实,水酒无言,燕南赵北,总能借深杯浅盏,畅谈、交心。

    李白《侠客行》说:“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单说邯郸,既掩藏着豪侠武士,也隐匿过庄周情怀,曾出过“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礼法并施”的大儒旬况,还有心色上乘的赵姬与罗敷……

    与传说、戏曲不同,史料及文物独具说服力。峰峰东北的南宫普彤寺,始建于67年,比洛阳白马寺早一年。普彤寺堪称中国第一座佛寺。现存“普彤塔”,也早落成两年,堪称“首位”。这与官方说法,相去甚远了。

    范文澜《中国通史》记载:“响堂山石窟可与龙门宾阳洞、巩县第五窟以及云冈各大窟相比拟。”周总理亲赴南响堂寺,也曾评价:“应很好地保护它,艺术价值很高,这是国宝。”“耳闻其景,向往莫及。”

    所谓“响堂山石窟”,坐落在峰峰境内,当地洞窟深邃,山石质地坚实细腻,据说“对之拂袖”,就能发出铿锵之声,因此得名。除去南、北响堂山石窟之外,附近的磁州窑遗址与玉皇阁,同样名气很大。域内长达20公里,宽5公里,西连太行,东濒冀南,既有嵌入式石窟,也有残存塔式浮雕,它们或密或稀,或大或小,神态各异,气韵传神——这才是后世可依赖的“金山银山”吧。

    “取”与“予”

    畅饮,峰峰矿区让人领教了高昂、霸气的酒风:听戏,有落子平调、梆子豫剧;寻宝,汇聚了六合拳与磁州窑;还有不能说话的国宝级文物——响堂山石窟。响堂山,植根冀南,佛教石窟成群,印证了不同时代所给予的天时、地利与人和吧。

    庄子说:“不累于俗,不饰于物,不苟于人,不忮于众,愿天下之安宁,以活民命。”其中列举了相互对应、甚至彼此相反的哲学概念。殊不知,响堂山的石窟与寺院,恰属历史机遇和人文巧合。“取”与“予”勾连一体,它们的影子,隐藏在上千年的时光深处。《老子》倡导:“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无论哪种身份与地位,都跳不出奉献与索取的规律。

    《北史》推崇北魏文成帝——拓跋濬,认为他“有君人之度”。452年秋,他13岁登基,施仁政、兴佛教。460年,重金营造“云冈石窟”。云冈石刻线条硬朗、简洁,整体造像偏重于男性化形象,粗犷、威严、雄健。此后的“龙门”,愈发圆润、流畅与灵动,渗透进鲜明的人性化与世俗化。很巧,“响堂山石窟”紧随其后,北齐“开国皇帝”高洋,也现身了。

    550—577年。石窟的锻造、研磨之声在东太行响起,高洋就是最坚定的支持者。他号称“英雄天子”,崇尚佛教,后因生活奢靡,好酒暴亡,年仅34岁。虽说命短,他却在“陪都”晋阳与“首都”邺城之间来往穿梭,很快,他凿窟建寺,成全了这座响堂山。

    此后,隋唐宋元明等时期,均有增凿,现存石窟16座,雕像4000多尊,完整保存了北齐的建筑造型,隋唐的佛教雕塑,籍此登上了艺术巅峰。

    世纪初交,踏上“北响堂山石窟”。当时,峰峰矿区的文保设施尚无大工程。方圆数十华里,聚集着北齐三大石窟——北响堂、南响堂与小响堂(水浴寺)。与众不同的是,北响堂属“皇家石窟”,窟中大佛像,既是佛,又成为皇帝的化身。其中,包括石窟9座,大小佛像72尊。其间,窟群北端的“大佛洞”规模最大。

    据说,山上有座“响堂寺”,山以寺名。南响堂山,原名滏山;北响堂山,原名鼓山。漳河蜿蜒其南,洺水逶迤在北,滏阳河源于其中,山坚林密,适于游览。1961年,响堂山景区被列为全国首批文保单位,现与太行大峡谷、娲皇宫同列“国家级风景名胜区”。

    与种茶、栽花不同,佛教石窟,既不恋水,也不择土,只挑剔那些适于雕塑的石材。佛像必须老成灵透、既易于护卫,又便于参拜。

    眼前,嵌入山岩的洞窟最多。当然,也有半开放式或露天雕塑型的。一幢门洞,三壁三龛结构,狭窄的空间,蕴含了宗教文化的含金量。石窟或分两三层,雕像神态各异,或蹲或坐、或盘腿或骑象……雕像体型高大,雕功细致;最令人惊讶的是鲜明、亮丽的颜色,比如,朱红入骨,天蓝静心,对比强烈的色泽,令人震撼。佛像、配饰、门廊及花卉等雕刻,美观大方,雕艺承前启后,属于从“云冈”到“龙门”重要的过渡阶段。单从装饰花卉雕刻,足以领略细腻、唯美、动感与写实的刀法及匠心。

    “北响堂”的中洞,明窗门框内侧的莲花、忍冬纹饰,鲜见于世。忍冬即金银花。源自希腊,后传入中国。佛教石窟开始雕刻忍冬纹路,自北魏早期,便已步入开端。

    令人遗憾的是,响堂山石窟名实不副。虽说它兴于北齐佛教传承,可惜,整体感觉有筋骨,少肌肉。时间的不确定性,大幅度损耗了石窟的精神,太多佛像残损,或主体被盗,或大面积肢残臂损。比如,北响堂造像700多座,大部分被盗破损。显然,曾多次经被盗或遭毁。上世纪初,再遭有组织盗凿,很多北齐造像精品,流向海外。

    据《资治通鉴》记载:“八月甲申,虚葬齐献武于漳水之西;潜凿成安鼓山石窟佛寺之旁为穴,纳其柩而塞之,杀其群匠。”看来,大佛洞暗藏东魏权臣——高欢的墓室,殊不知,那属于掩人耳目的“虚葬”,仅摆摆样子吧。眼下,那座墓室早已被盗了。此外,“南响堂”八尊菩萨造像,品质卓绝,艺术高超,结果,石窟也被盗遭毁。据不完全统计,响堂山石窟流失海外的精品多达一百余件,分布于美国、日本、英国、法国、澳大利亚与瑞士等国的博物馆、艺术馆或私人收藏当中。直到1955年,“南北响堂石窟文物保管所”创立,当地文物才得到有效保护。

    远溯历史,最大一次灾难源于北周建德六年——577年,周武帝消灭北齐,随即照收“灭佛运动”。史料记载:“毁破前代关山西东数百年来所造一切佛塔,扫地悉尽。八州寺庙出四十千,尽赐王公,充为宅地。三方释子减三百万,皆复军民,还归编户。”南响堂第二窟的隋代石碑也说:“武帝东并,扫荡塔寺,经像尽毁。”

    此后,隋唐宋元明清各代,响堂山石窟陆续维修、续凿与造像,惜乎败势已成,无力回天,石窟越来越难以自救。民国初期,当地又遭到致命的劫掠与侵蚀。这些磨难与波折,印证了“予”之后的“取”吧。

    “石”与“材”

    白居易写诗道:“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在普通山石与塑材之间,确实可遇不可求,鲁莽不得。

    佛教石窟是印度一种独特的建筑形式。南北朝时代,黄河流域占据了天时、地利与人和,当地的泥塑与石雕,出手最早。难怪河南洛阳的龙门、甘肃敦煌的莫高窟、山西大同的云冈与甘肃天水的麦积山——四大石窟比肩而立、震惊中外。从北魏至隋唐,中国石窟踏上了黄金地带。单说规模,洛阳城外的龙门居首,“大奉先寺”堪称密教祖庭。若论年岁,甘肃的莫高窟,属于名实相副的“老前辈”。历史车轮撵到哪里,便留下独一无二的兴衰印记,毕竟,中国的佛教石窟,很多朝代极为看重,只要官民同心,苦心修建,那些大型石窟,便拥到了平原与山地的交合之处。

    四大石窟“峭壁之间,镌石成佛,万龛千窟。碎自人力,疑是神功”。响堂山石窟,山坡不陡峭,地势较平和,找不着那种寂寥禅院、孤峰古寺的诗意。从北魏开始,帝王之家多是佛教信徒。汉代,佛教经“丝绸之路”始始中国。石窟艺术也在3世纪入华。新疆天山南麓的“克孜尔千佛洞”则属最早的石窟。

    石窟,最要紧的莫过于就地取材,这种物质决定着石窟与佛像的真实寿命。不同环境会形成不同岩石,不同岩层也会有不同厚度。“云冈”属于细砂岩,雕刻手法显现北魏风格——男性化,粗糙、大气;“龙门”属石灰岩,刀功明显人性化、世俗化,细节处理得愈发清秀、温和了。“麦积山”属于砂岩,质地比莫高窟的细,比“云冈”的粗,结构松散,不宜大面积雕刻,随之,加入“泥塑”。“莫高窟”属于砾岩,体现了壁画与泥塑的完美结合。“响堂山”则与龙门石窟雷同,属于石灰岩。

    石灰岩在碳酸钙快速沉淀的过程中形成,属于一种优雅的天然石材。古罗马时代,它就是当作上乘的建筑材料。在这方面,响堂山早已大赢了。

    北齐人剽悍、豪迈,因此,传播佛教,极为热切、豁达。鲁迅先生非常看重响堂山石窟,他曾在日记中记载了在北京琉璃厂购买的刻经拓片与石窟造像。响堂山石窟颇受重视,被称为“北齐造像模式”,又称“第五大石窟”。

    最华美的石窟莫过于“大佛洞”,即“北堂”“北洞”。开凿于东魏,完成于北齐。它规模最大,雕刻最精,属于中心方柱式塔庙窟。尽管门面不大,窟内空间并不狭小,进深13.3米,宽13米,高12.5米。大佛洞内,与山连体的塔柱体形巨大,正面是一尊高达3.5米的大佛,塔身南北两面,各为一尊菩萨,俗称“一佛二菩萨”。窟门两侧雕刻为“帝后礼佛图”,有明代补刻的千佛坐像百余尊。大佛洞雕像,每尊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至今,窟佛共存,令人由衷地惊叹。

    细看“石畏兽”吧,雕刻于佛龛莲花柱底部。这种形象在北方其他石窟中极为罕见,北响堂石窟却大量出现。“石畏兽”最早由日本学者长广敏雄提出,那些兽面人身、肩生羽翼的怪兽,又称“畏兽”。显然,北响堂石窟开创了“破天荒”的雕塑形象。

    再说“南洞”,又称“南堂”“刻经洞”。开凿于北齐。为三壁三龛式佛殿窟。前壁甬门左右侧刻《无量义经偈》,窟外北侧为刻经壁,壁侧有北齐宰相唐邕撰写的经碑一通,时间为“起天统四年(568年)尽武平三年(572年)”,五年完成,堪称一项大规模的书法雕刻工程。

    “刻经洞”位于北响堂石窟最南端,密密麻麻地镌刻着数万的文字,这些字有的大如斗状,有的小如铜钱。其中囊括了六部佛经,五万余字,那一锤一凿,一笔一划,的确镌刻着精工匠人的独特技艺。北齐高官唐邕书写的《维摩诘经》四部,碑文隶书,笔锋犀利,刚劲挺拔。作品的艺术与历史价值,足与王羲之《兰亭序》并驾齐驱,后人誉之为“中华第一刻经”。康有为《广艺舟双楫》推崇道:“南北朝之碑,无体不备。唐人名家皆从此出,得其本也。”北碑书法,魅力独特,功夫独到,已达不可或缺的地步。

    响堂古塔下“常乐寺”、山腰中北响堂石窟、天宫峰上“天宫殿”。三处建筑,上下贯通,一气呵成。石窟计有二十余座,分南、北、中、九条洞等四组,每组都有一座以北齐造像为代表的大型石窟。毋庸置疑,起决定作用的,莫过于响堂山石了,没有这种特殊的石灰岩,雕刻的生命力将大打折扣了。

    “愿”与“缘”

    遵照风俗,每逢农历三月十五日,响堂山各地,总要举办热闹的大庙会,上万人涌来,怀着虔诚之心,登高祈福。民谚说,上供人吃,心到神知——佛也是如此。从进山门,到响堂山石窟,共有742级台阶。从响堂山石窟,到天宫,942级台阶。山道弯弯、台阶苛陡,行人渐多,几乎没有落脚地儿。毕竟祈福,往往会应者云集。

    北齐,出现过两大政治中心:一,“国都”邺;二,“别都”晋阳。当时,“佞佛”之举,几近狂热,每年,朝廷要花费三分之一的国库收入,用来盖寺建庙、供养僧尼、大兴佛事。高洋登基后,响堂山才迎来石窟的刀凿之声,寺院里闪耀着明朗的烛光。

    北齐王朝维系了短短27年,随后,国事衰微,居然埋没不了帝王之家的惴惴心事。当年,佛教大兴,对于寺院石窟的维修、续凿与造像活动,居然延续了上千年。响堂山承袭着北魏的豪放之气,开启了隋唐飘逸与浪漫之风。在幸与不幸之间,始终流淌着文化思想的平和之愿,演绎着不同时代、不同人群的适时之缘。难怪弘一大师嘱告:“以舍为有,则不贪;以忙为乐,则不苦;以勤为富,则不贫;以忍为力,则不惧。”

    佛教兴衰,同样应对着天时、地利与人和。北魏信佛,“云冈”“龙门”破土而生;“三武灭佛”,却没有斩断文化交流的根系。期待“佛光普照”是一种朴素、纯真的理想,那是“愿”,最值得品味的还是不同时空的人们,如何与理想牵手、与现实结缘。

    回望响堂山,日有精进,跬步千里。很多新鲜事儿,演绎着“愿”与“缘”的时代脚步。比如,省文保中心深入调查、采集样本,应对石窟文物的病害。再如,耗时三十多年、守护石窟艺术的铁杆专家——“赵响堂”等等。响堂山的寺院石窟、山水风月,苦熬了上千年,悲欢离合潜藏其中,理应悉心维护下去,改善下去,期待一种坚强的力量来承接、升华吧。

    责任编辑:吴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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