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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化周刊·布谷】名家“不计较”

    来源:河北新闻网 2017-09-08 10:3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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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周刊·布谷】名家“不计较”

    □唐宝民

    黄药眠先生是著名教育家、文艺理论家。1956年,他在《人民日报》《文艺报》上同时发表了《论食利者的美学》一文,发动并参与了一场美学大讨论。在这篇文章中,他敢于挑战权威,对李泽厚、朱光潜和蔡仪等三位著名美学家的观点进行了批评。三位美学家读到黄药眠的文章后,也相继对其观点进行了批评。因此,李泽厚、朱光潜和蔡仪都成了黄药眠的“论敌”。

    按照惯常的思维去理解,既是“论敌”,就应该水火不相容、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在1957年3月至5月间,黄药眠却把李泽厚、朱光潜、蔡仪一一请到北师大讲美学课,当三人在台上讲课时,黄药眠就安静地坐在台下认真听着,即使台上的人所讲的问题是对自己的批评,他也毫不计较,而是虚心地说:“不是真理属于我,而是我属于真理。服膺真理,修正错误,这是一个学者的基本品质。”

    1993年9月17日,杂文家何满子先生在《南方周末》上发表了《索尔仁尼琴的跌落》一文,断言索尔仁尼琴在俄罗斯已经跌落。文史专家蓝英年先生读到了这篇文章后,认为何满子先生的观点过于武断,就写了一篇批评文章《也谈索尔仁尼琴》。在这篇文章里,他对何满子先生的论点逐一进行了驳斥,还在文章中说了一句不客气的话:“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最好不要发表高论。”

    何满子生于1919年,蓝英年生于1933年,两人相差14岁,几乎可以算是两代人了。因此,以晚辈自居的蓝英年先生事后觉得“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最好不要发表高论”这句话有些不妥,认为自己对一位一直敬重的老先生语气过于强硬了,所以,在把文章收入集子时,就删掉了上面那句话。但他仍深感不安,就和一位朋友讲了这件事。那位朋友提醒道:何先生很厉害,一定会写文章反驳,要做好心理准备。因此,蓝英年就更觉得不安了,在之后的几个月里,他一直关注着报刊上的消息,看登没登何满子先生反驳自己的文章。奇怪的是,居然没有看到。

    有一天,蓝英年在《出版广角》上看到了何满子先生的一篇文章,其中提到了蓝英年翻译的《果戈里是怎么写作的》,说这是一本“颇值一读的书”。蓝英年先生特意算了一下时间,他肯定,何满子先生已经读过自己批评性很强的那篇文章了。这恰恰说明,何满子先生对自己批评他的事并没有介意。

    后来,蓝英年才知道,曾有人问起何满子关于蓝英年对他的批评,何满子说:“他批评得不厉害,有道理。”

    蓝英年很为何满子先生的大度所感动,便想登门拜见。2000年某一天,蓝英年到上海,给何满子打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说自己想去看望他。二人此前从未有过联系,而且还是“论敌”关系,但何满子却非常爽快地说:“你现在就可以来。”于是,蓝英年便到何满子家中去拜访,受到了热情接待,二人相谈甚欢,丝毫感觉不出曾经是观点交锋的“论敌”。

    交谈中,何满子向蓝英年问起现今俄罗斯作家的情况,其中也包括索尔仁尼琴。蓝英年就介绍了一番,并因此认为:“他询问这些作家,说明接受了我的批评。”

    二人分手的时候,何满子又以书相赠。从那以后,蓝英年每次去上海,都去看望何满子,二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师友。何满子的“不计较”,令蓝英年十分感动,他感慨道:“我与满子先生是因争论而成为师友的,此后,受到他不少教诲。俗话说‘不打不成交’,我点名道姓地批评前辈,前辈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与我交朋友,这样的事如今还会有吗?”

    显然,作为有影响、有地位的文化前辈,黄药眠与何满子两位先生的心胸都极为宽阔,他俩对于自己的“论敌”显露出不计较的豁达姿态。毋庸置疑,这就是真实生动的大师风范与仁者情怀。

    责任编辑:郑晓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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