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底色是故乡——读叶开《野地里来，野地里长》

□胡艳丽

每个人都有一个难舍的故乡，那是儿时玩闹成长的地方，那是曾被我们厌倦、渴望挣脱的地方。一旦人行千里，才发现故乡的种种美妙，竟是阅遍万水千山后最无可替代的风景，那是我们心中最温暖最神圣最不可被人亵渎的所在。

读叶开的《野地里来，野地里长》（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9年1月出版），不经意间就被作者的故乡情结所打动。叶开的家乡位于雷州半岛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依山傍水之地，大树繁茂、乡风纯朴。在作者笔下，他和他的小伙伴，有着敏捷的身手和不凡的见识，他们在树上窜上跃下，在水里捉鱼摸虾，如顽皮的精灵。这是怎样恣意而又无拘无束的童年。

在叶开的笔下，其从童年一脉延展来的灵动，随着年龄的增长，却触碰到了一块硬硬的“钢板”。这对于从小在树上生长的“猴孩”来说，是灵性渐失的开始。“到了上学的年龄，不得不从树上下到地面，学会直立行走，像大人那样世俗地思考……慢慢地，我的身体就不灵活了，我的脑袋就生锈了。”叶开视自己为树上的精灵，到了人间却左右受挫，若不是姐姐帮助，连中学都上不了，此后又因“猴孩”个性，差点无缘高中和大学。好在生命中总是充满了惊喜与神奇，一位满脑子生意经的怪咖老师，竟然用“考上大学，去广州娶漂亮老婆”的“远大理想”，让叶开这个懵懂未开的少年，开始认认真真地读书学习了。

回想我们的童年，虽不一定有“猴孩”们的树上时光，但也曾守着翻滚的无边麦浪，为菜园里带着泥土芳香的果蔬着迷。我们将红色、黄色的彩椒和“贼不偷”的青柿子当水果；我们夏天逐浪，冬天看雪。人行千里，忘不掉的是家乡的风景、家乡的味道。性格中的种种特质又是家乡的风、雨、大地赋予的，不论表面上如何温柔，骨子里的洒脱与不认输的个性，是一辈子也无法改掉的。

童年一去不返，很多人正是在当年的胡思狂想、天真烂漫中积累下了一生前行的动力。童年时接受多少自然与爱的阳光雨露，成年后心中的天地就有多宽广，心胸就有多开阔。如叶开，少年如“猴孩”，长大后迈入文字丛林中，依然是心事澄明的精灵。他看得清自己的来路，了解自己的缺点与短板，对待世俗人情，更是目光如炬，火眼金睛。小时候的叶开在有些人眼中或许灵性未开，但在他自己心中却是真正的树上骄子、天纵精灵。从书中的字里行间，我们可以感受到他不曾枉负青春少年。

叶开的文字，颇具古风，韵律天成、生动自然，有种简洁明了的美感。他笔下的世界，真实、美丽、活色生香，即便是曾经的梦魇，也化成了人生的底色，再回味时趣味与伤痛并存。没有快乐、没有痛苦、没有飞扬恣肆的青春，这样的人生是虚幻的。人生的底色是故乡，故乡的山水树木、风雨流云，都会潜移默化地融入我们的血液，映衬在心口眉尖，那是我们不惧远行、追风逐日的原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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