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家书访家乡⑦｜查茂德烈士奔赴前线临别与妻书

视频摄制： 河北日报记者史晟全 贾晓煊

查茂德烈士奔赴前线临别与妻书——

“拿出最大决心和牺牲精神与人民立功”

晋冀鲁豫烈士陵园收藏的查茂德家书（部分）。

“喜如妹：我俩又要短期之分开了，这是我们的敌人给我们的分开之痛苦……我这次决心到前方，要与我们当前的敌人搏斗，拿出最大决心和牺牲精神与人民立功……希望你好好抚养丰丰小儿，小女雪，长大完成我未完之事……”

近日，在晋冀鲁豫烈士陵园，记者看到了查茂德烈士留给妻子的信。不为时光蒙尘，信中一笔一画闪耀着将革命进行到底的信仰之光。

“查茂德烈士生前是晋冀鲁豫独立旅副旅长，刘邓麾下英勇善战的旅指挥员，有‘神枪手’之称。他12岁加入红军，28岁英勇牺牲。16年革命生涯里，曾经历长征、百团大战、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从贫寒子弟到提枪上马、驰骋疆场的英雄，他短暂的一生充满传奇色彩。”聆听完讲解，品读那写在5张纸片上500多字的家书，记者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幕——

1947年4月22日，夜色深深，查茂德望着熟睡的妻子和儿女，“满足”且“高兴”。明天就要去前线了，他借着煤油灯微弱的光，奋笔疾书，离别亲人的不舍，战斗到底的决心，纷纷涌上心头……

查茂德肖像照。

查茂德的女儿查雪如今已74岁，生活在天津。几经辗转，记者联系到她，提说家书，她哽咽不止。

“‘喜如妹’是我的妈妈张喜如，‘丰丰小儿’是哥哥查丰，他们都已过世。妈妈生前讲，爸爸常说作为军人要有时刻牺牲的准备，不怕死才能带领部队打胜仗。但谁也没有料到，这竟是爸爸的绝笔。”查雪回忆，写这封信时，爸爸正在邯郸魏县家中休养。“因为在战斗中受伤，爸爸脑子里留着弹片，一只眼睛被敌人打掉，装了假眼，组织上让他休养一阵。”

“1947年3月，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发起豫北战役，爸爸是听到枪声就要上战场的人，两个警卫员都拉不住。他接到部队要挺进大别山的消息，不顾伤痛主动请战，给家里留了封信，就冲上前线。”

豫北战役持续两个月，战况十分激烈，1947年5月，我军迫使国民党军退守河南新乡、安阳等少数孤立据点。“当时爸爸作为指挥员到前线了解情况，正用望远镜观察安阳城头的敌情时，不幸被敌人子弹击中。”

说到这儿，查雪停顿了一下。“爸爸牺牲时，我才3个月大，我对爸爸最直观的了解，多来自这封信。”

信中查茂德表露即使牺牲“是为革命而牺牲，是有价值”，嘱托妻子将一双儿女抚养长大，完成他未完的革命事业。这样的抉择，怎能不令人感佩？

日前，记者乘高铁从石家庄南下900多公里，来到查茂德烈士的家乡安徽省霍山县，第一站先参观了“大别山安徽红色区域中心”纪念馆。

“倘若这次到前方或负伤牺牲都不要难过……”在纪念馆家书情怀展厅，查茂德这封家书以沙画影像的方式呈现，让很多观众驻足凝望。

细沙于指缝间游走，丝丝缕缕牵动心弦。

“查茂德的父亲查知凯是一位共产党员，影响他走上革命道路。”霍山县委史志室副主任范润生告诉记者。

1929年冬天，霍山县石家河武装暴动成功，查知凯担任乡苏维埃政府主席，后来被国民党逮捕砍头。行刑时，11岁的查茂德和母亲就在人群中，他强忍悲痛，拽拽母亲的衣襟让她不要哭，以免被敌人发现斩草除根。

“那时的查茂德，就有着超乎同龄人的胆识和机敏。”范润生感叹。

“离开家乡后，他随军转战于鄂豫皖苏区，1932年10月又随军西征，跟随党和红军在战争的洗礼中不断成长，是个作战勇猛、胆识过人的真英雄。”范润生还讲了一个查茂德单人匹马赴匪巢的故事。

1940年，查茂德参加了百团大战，之后奉命收编河北大名、魏县的土匪武装。一次，他只身骑马前往匪巢，土匪头子郭清见了紧张地问：“你带了多少人马？”查茂德哈哈大笑，向郭清大跨几步真诚道：“到老兄这里带什么人马！”郭清被查茂德的凛然正气震住，赞他是一个“好英雄”，随后被顺利收编。

查茂德烈士家乡安徽省六安市霍山县。河北日报记者史晟全摄

在霍山县，记者还见到查茂德的侄子查芳林，一讲起伯伯的故事，他就停不下来。

“听长辈讲，伯伯参加了长征，看着战友一个个倒下，就暗下决心一定要为他们报仇。战场上受了伤，包扎时腿都在抖，就是一声不吭。打日本鬼子，他更是屡立战功……”

4月21日，记者跟随查芳林回到老家诸佛庵镇大岭村，过去叫石家河保瓦背冲口。

一路上，竹林挺拔伫立相迎，茶香阵阵迎面扑来。背山临水树丛掩映处，一栋青瓦白墙的二层小楼，就是查茂德故居。

“以前这里是小平房，现在翻新了，水泥路一直铺到家门口。”查芳林说，当年伯伯就是顺着这条路走上革命道路，之后再没回来……

抬眼望去，山坡上一排排茶树齐齐整整、绿意盎然，茶农正喜悦地埋头摘茶。不远处机械轰隆，一家茶厂内炭火正旺，茶香四溢。杀青、筛茶、烘茶……车间的炒茶工人手法娴熟，有条不紊处理着一批批即将上市的新茶。

大岭村党支部书记韩邦炎说：“近几年依托物产资源优势，我们这里大力推动毛竹、茶叶产业化、品牌化发展，大岭村早就脱了贫，村民钱袋子越来越鼓了。”

走出茶厂，记者看到村里专门设置了一面查茂德家书文化墙，家书中的字字句句又跃入眼帘，“无产阶级的革命一定会成功的”“穷人一定要翻身”……（河北日报记者崔丛丛）

责任编辑：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