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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怎样学会告别——长篇小说《关于告别的一切》评析

河北新闻网 2022-07-01 11: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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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乡遇故知,是小说的经典开篇法。”在2006年出版的《青年名家谈小说》一书中,李白写下了这句话。李白是个虚构人物,路内长篇小说《关于告别的一切》(上海文艺出版社2022年4月出版)的主角。这部小说就是以李白这句话开头的,紧接着:“十二年后,他再次听人吟诵,是在上海市陕西南路某咖啡馆,曾小然从背后轻拍他的肩膀。”

    “他乡遇故知”构成了《关于告别的一切》的核心命题。李白将不断地遇见“故知”,不断与她们告别。这些“故知”都是李白的“青梅竹马”:曾小然、钟岚、方薇、周安娜、叶曼、廖美琪、卓一璇……这里的青梅竹马,不是指她们与李白相识于年少,借用叶曼的话来说:“等时间过得更久些,你再回忆今天,我也会是你的青梅竹马。”在不断拉长的时间、不断的告别中,她们陆续登场,渐渐隐退,与时间融为一体,成为“青梅竹马”。

    路内的小说向来有许多迷人而富有生命力的女性。在“追随三部曲”、《花街往事》等作品里,她们是青春的女孩。这些小说基本结束于20世纪90年代末,对于1973年出生的路内来说,它们都是他的青春记忆的回放与改写。

    写作《关于告别的一切》的路内,已近天命之年,知道了理想实现之艰难,敏锐地感知青春之易逝,他的女孩变成了更成熟的女人,她们与李白有情感的纠葛,但不油腻、不造作,她们有着身为“青梅竹马”的不被世故改变的纯真,没有因为美丽而成为“被窥探”与“被消费”的对象。这是男性作家笔下自然流露的对女性的尊重与喜爱,路内的写作有别于青春疼痛的伤痕文学,语言干净节制并且幽默自嘲,是真正有阅历的人深度、大度的书写。

    阅读路内的小说,总是容易被触动。我们都生于20世纪70年代,有着同样的县城生活的体验。米兰·昆德拉认为,小说受到“认识激情”的驱使,去探索人的具体生活,保护这一具体生活逃过“对存在的遗忘”,让小说永恒地照亮“生活的世界”。在路内这里,日常生活进入并成为叙事的主角,个人的日常生活与广泛的社会生活叠加在一起,呈现了日常生活时间的存在意义,如果简单地说,路内的小说就像一部缓缓展开的年代剧。

    在从前,它们是戴城、是蔷薇街,而现在,它是吴里、是太子巷。这个发生在小城巷子里的故事,是一代人的共同记忆。一个院子住着几户人家,网状结构的熟人生活圈,谁家发生一点儿事,第二天准保全巷子的人都知道。而路内跳脱了写实小说那种过于琐碎与庸常、拖沓的节奏和艺术美感的匮乏,他的文字有着赫拉巴尔式的“过于喧嚣的孤独”,但他没有那么欢腾,而是更加沉静从容,是轻盈的嘲谑,是追忆和缅怀。李白的故事有那么一点点炫耀,也有着无可奈何的悲凉和忧伤。

    与小巷生活变迁一起的,还有李白父亲李忠诚所在的国营机械厂的兴衰,李白母亲白淑珍曾经工作的园林茶室也有侧写,补充了故事发生地的江南地域特点。此外还有太子大酒店作为消费的象征物和人物展开故事或倾心交谈的场所。路内以漫画式的笔法描摹工厂生态,李忠诚的职业生涯取决于一些与工作毫无关系的意外,路内的小说把工人无法掌控的命运走向,还有与工厂生态如出一辙的父权家庭中年轻人的压抑和苦闷,写得充满喜感,且是近乎温情的。李白的回忆是当下心情观照的历史,是一个中年人深知往昔岁月的缺漏和不堪,却不能摆脱那种怀念,深深地羁绊在那些岁月的每个瞬间。

    李白总在思考女孩们教会他的事,那些爱与讥讽,有情和无情。那些女性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帮助他抵达某处。不断地别离,不断地再见,继续别离,继续再见……时间恍惚过去40年,而李白成长的速度其实远远落后于时间的速度。这是李白(或者说路内)作为文艺青年(现在已经是文艺中年)的一种特权。他们不肯长大,不肯告别,写作是他们挽留时间的最好方式。肉体在物质的道路上前进,灵魂可能留在几步远的身后。路内的主角总在竭力保持本真,这一次,用了一种更加文艺的方式。

    在美国作家雷蒙德·钱德勒撰写的《漫长的告别》中有这样一句话:“人生的悲剧,不在于美丽之物英年早逝,而在于他们会变得衰老,变得卑贱。”我们总在追问自己:要怎样与往事告别,也与时间、与过去的自我告别?《漫长的告别》的主人公菲利普·马洛说:“说一声告别就是迈入死亡一小步。”而路内笔下的李白,每一次告别,就复活一点点。 (林颐)

    责任编辑:张永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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