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冒雨探望胳膊脱臼的妻子

记得是1989年孟秋的一天，我从平山县城开完会返回的路上，班车出了故障。当我回到北冶中学时，已是华灯初上。刚用钥匙打开宿舍门，就听到隔壁张老师喊我的声音。他告诉我，你的小儿子今天下午来找你，说是他妈妈不小心，把胳膊肘脱臼了，有人给对上了，但是由于充血，肿得有茶碗那么粗，痛得厉害，让你回去看看……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看了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先得把明天的课调换一下，再找到校长告个假才能走啊！谁知道就遇得那么巧，那天晚上正好学校门口广场上放电影，师生们都陆陆续续地去看电影了，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着校长告了假又调换了课。

学校距离我的老家足足有10公里，一半多路程是爬坡的，并且还得下一道1.5公里左右的大山沟，那个沟的名字就叫夹驴沟，顾名思义，就是驴过都嫌窄，不小心就会被夹住的。不过那是从前的事了，后来修成了土公路。

那天晚上，月亮从东面的山头刚刚露出多半个笑脸，随即就被云层吞噬了，月光少得可怜，朦朦胧胧的。没办法我又借来了一个手电筒，还往车兜里放了一把锋利的菜刀，防备不测，随后就骑上自行车出发了……

走了不到3公里，看到东北方向闪着一道一道的闪电，要下雨了。我拼命蹬车，平时白天根本骑不上去的坡，却硬是上去啦！

不一会儿，头顶乌云密布，越压越低。那刺眼的闪电和雷声一阵紧似一阵，眨眼的功夫，大雨把我浇成了落汤鸡，手电筒成了时隐时现的萤火虫。

作为教师，我多少懂点电学知识，打雷时最好不要移动，于是把车子干脆停下来，站在路上，用手不断地抹去头上和脸上的雨水，雨水顺着裤腿一个劲往下流。路上的水一会儿就漫过我的脚底，汇集成一条条小溪……

过了一阵子，雨突然小了，推上自行车继续赶路。当我走到夹驴沟口时，雨基本上停了。那半个月亮也穿过淡淡的云层，露出了一点笑脸。我借着月光脱下来衣服，把湿漉漉的衣服拧了又拧，甩了又甩，重新穿好，准备穿越那个1.5公里左右的夹驴沟。

因为下雨的缘故，土路非常泥泞，没走多少步，泥把自行车的滑泥板塞满了，没法走了。我在路旁折了一小节树枝，把那些泥鼓捣出来，继续赶路。当我走到最陡的那段路时，大雨把路面冲得坑洼不平，我车子一偏摔倒在地，膝盖磕破了！

我就这样忍着疼痛，继续赶路，当我赶回家里推开屋门时，正好听到座钟敲响了午夜零点的钟声。

我的脚刚迈进屋里，妻子把灯拉亮了。因为胳膊痛，她也没有脱衣服……

“我就知道你迟早会回来的，路上的雨不小吧，你也不避避雨，看把你那衣服湿成啥样子了，赶快脱了换换，不然着凉会出毛病的，我早让儿子给你准备好换的衣服了。”

作为教师，我还懂一点医学常识。我坐到土炕沿的边上，慢慢拉住她那只伤胳膊的手，让她轻轻攥一下我的手。听到她“哎呀”一声的同时，我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力气，这说明真地对接上了。当我轻轻抚摸着裹着绷带的“发面”胳膊时，我的眼湿润了……

“哎呀，怎么你的腿腕子那里渗出血来啦？”“没事的，下夹驴沟时，不小心蹉倒擦破了点皮，换上干衣服就没事了，皮毛之伤……”

我换上衣服后，又给她冲了一杯白糖水，亲手端着让她喝下去，此时此刻，我俩的脸上都露出甜蜜的笑容……

整整折腾了一天，她真的太累了，扶着她慢慢躺下，用毛巾把她的伤胳膊垫了垫，才把灯拉灭。

我久久没有入睡，听着她那熟悉而均匀的呼吸，想着她亲切的唠叨，觉得夫妻之间就得相互安慰鼓励，才能一起走过人生的风雨。（李阳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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