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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柿树挂满红灯笼 照亮游子回家路

    来源:河北农网 2021-09-26 16:5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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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柿树挂满红灯笼 照亮游子回家路

    早年间父亲弟兄三人,各分得本村一处三间宅基地,他的两个哥哥远走高飞,剩下父亲一人独守老家。父亲建成三间土坯草房,娶了母亲。这样的房子,每年麦罢,都得找些麦草,重新修葺屋顶,不然,连阴雨天,日子是过不去的。每每修缮完毕,父亲站在屋前对母亲说,南阳诸葛庐年年搬我家,我家年年住新房。上世纪70年代初,我们姊妹三个先后出生在那三间草屋之中。有一次幼小的弟弟在集市上与父母走散,一老奶奶问弟弟是哪个庄人,弟弟说,我是草房庄的。老奶奶很纳闷,附近只有一个叫瓦房庄的,没有草房庄这个庄名。

    1979年夏,大雨滂沱,下个不停。由于房顶的麦草不断吸取雨水,屋顶不堪重负,可能会导致房屋坍塌。父母整天提心吊胆,每夜轮流值班,害怕把我们姊妹三人压死在房屋之下。

    某天傍晚,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母亲听得屋内大梁咔嚓一声,忙喊一声,快跑!父亲抱着弟弟,拉着我,母亲抱着妹妹,迅速跑出屋外,顷刻间,三间草屋屋顶轰然倒塌。那惊魂一刻我至今难忘。

    邻居听到响声,纷纷前来,发现一家人木然地站在雨地里,望着那坍塌的草屋。看见我们一家人安然无恙,邻居们都松了口气。有的折回家,拿来点避雨的物件和食品。有的帮父亲从坍塌草堆里扒出几根椽子,搭起了窝棚,抬出床,抱出被子。父亲摸黑又从记忆中大致的位置,摸索出了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半夜时分,我家的一缕炊烟才袅袅升起。

    雨过天晴,公社干部和大队干部送来了救济款。父亲喊上乡邻,在村外的大路旁脱些土坯,晾干晒透,拉回院子。又利用救济款和手里的一点积蓄,买了一车灰砖和灰瓦,盖起了两间“瓦房”,内墙仍旧是土坯。望着新房,一家人相看两不厌。心里想,这下好了,雨季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母亲有一天对我说,等几年,咱家能盖起平房。我问母亲,啥叫平房。母亲解释道,砌墙全用砖,房顶用水泥浇灌,是平的。屋内住人,老鼠也少,屋顶上还可以晒粮食和棉花。不晒东西的时候,你们还能上去玩耍。我睁大了眼睛,诧异地问母亲,有这样的房子吗。母亲对我说,我和你爹只要好好干活,你只要好好学习,一切都会有的。

    于是攒钱买砖成了家中的头等计划。今年买一车,明年再买一车。等攒够了三间房子的砖头,已是1987年的春天。听说我家要盖平房了,在钢铁厂上班的二姨,特意给我家买了半吨钢材,通过铁路,送到南阳火车站。父母高兴得一夜睡不着觉。第二天清晨,父亲起了大早,准备用板车拉回。这时弟弟也醒了,想看看钢材是啥样,头一天早就向老师请了假,准备去南阳火车站,想一睹为快。父母拗不过弟弟,用板车拉着他,哼着小调,跑到六七十里开外的南阳火车站货场,心里美滋滋的。远途重载,必须歇歇脚。当天夜里,父亲和弟弟住在了到南阳往返途中必须经过的小姑家,第二天才一步步地把钢材拉回来。

    盖房的主要材料已经到位,父母开始张罗其它建筑材料。等到材料准备得差不多时候,就找了个施工队,在另一处空宅基地上盖起了房子。那时候,施工队都是本村的,不要工钱,只要中午管顿饭就行了。不出半月,三间平房就落成了,这是我们村第一座平房,轰动了周围乡村。

    新房刚刚建成,媒婆就来了,三番五次给我说媒。父母推辞不掉,征求我意见,我说我才十几岁,一心只想上学,别的以后再说。看我态度如此坚决,媒婆们又开始打起弟弟的主意。

    父母私下说,不然这座房子就先给老二吧,等几年再盖新房了,给老大。父母开始为弟弟准备婚事,我和妹妹两个在外求学。一下子,日子突然又紧巴巴起来,盖第二座平房的计划,便遥遥无期。

    当我还在上学的时候,比我小一岁的弟弟就成了家。蜂多分窝,儿大分家。等到有一个星期天,我回到家中,父母小心翼翼地拿出分家清单,让我签字,前院平房归弟弟,后院的两间瓦房归我,也就是1979年盖的那两间瓦房。我说,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随嫁衣。我只要我的那些书本,其它的东西无所谓。父母悬起好高的心,这时才落地。村里人知道了这些,风言风语便传开了:人家孩子读书学聪明了,黄家老大读书读傻了。有个媒婆当面就对我说:“以后我是不敢给你说媒了,你跟你那些书本子结婚吧!”

    我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一个小镇上教高中。单位领导在校园一角,给我腾了间房子,算我办公室兼住室。门前杂草丛生,凌乱不堪。我一边放着英文经典歌曲,一边打扫卫生,心中泛起了浪花,总算有属于我自己的小天地了。自己独立生活了,购置了炊具,在房前种点青菜,小生活便有滋有味地开始了。

    不久,我与邻校的一位女教师,也是我的一位同学成了家。婚房就在学校分的那间宿舍里。这间房子年久失修,一遇到下雨,我们小两口便挪家具,摆盆子接雨。床下一只老鼠,没完没了地咬那床腿,一开灯它就停,一关灯它就开咬。屋内雨珠滴嗒声与老鼠咬木声齐鸣,简直无法入睡。老婆生气了,我便给她讲梁实秋的《雅舍》,说大名人都能受住这样气,我们怎么就受不了?妻子笑了起来,怨气也消了,倒头便睡了。

    后来,我们事业有成,在城里买了房,又帮父母在老家盖了一座小院,种了一棵柿子树。

    每年深秋,树上挂满红灯笼,照亮了游子回家的路。(黄琰)


    责任编辑:李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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