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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背影

来源:河北新闻网 2019-04-26 12:5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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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背影

□王乐之

先后去过北京、西安和成都,曾在故宫、颐和园、兵马俑博物馆、杜甫草堂等地细细地观瞻、徜徉,眼前环绕着高墙碧瓦、廊檐故巷。那些历史残迹裹挟着征战的烽烟与高傲的帝王气象。春秋战国、三国鼎立乃至唐宋元明清的前朝旧事,躺在风烟斑驳的廊檐之间。忽然想起诗人陆游那句感叹:“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老舍先生曾描述过一位远在西欧的穷苦中国人——小马。他深情地写道:“他没有地方去,虽然伦敦有四百个电影院,几十个戏馆子,多少个博物馆,美术馆,千万个铺子,无数的人家;他却没有地方去;他看什么都凄惨;他听什么都可哭;因为他失了人类最宝贵的一件东西:爱!”

其实,北京故宫的殿堂、西安兵马俑的勇猛乃至成都杜甫草堂的宁静,恰恰跟伦敦小马先生的“爱”捆绑在一起。国家,丢了;家园,烧了;爱,跑得烟消云散、恍如前世。那么,前朝的“八水长安”抑或“京畿重地”,早已掉进了街巷深处的坊间谈笑吧,就像小马先生眼里的伦敦、诗人陆游笔下的临安。

爱,早已沦落、飘散在故都王城的街巷与旧时厅堂,那些独特的场合,还能养活多少茶烟琴韵与诗情画意呢?一度繁华的闹市与文雅的庭院,只能在民众的流连与感叹当中,凝固成前朝旧事与昔日风云。

那些古时都城,遍布各地,实在太多了。邯郸就是这样,它的名字恰如娘胎里带来的,三千多年前,便凝聚在百姓心头。殷商时代,邯郸傲居于“畿辅之地”。公元前386年,赵敬侯迁都于邯郸,赵武灵王演绎出“胡服骑射”的传奇。倘若没有邯郸这片沃土,又怎会有大名鼎鼎的“战国七雄”之赵国呢?可惜,存活世间的并非邯郸王城、战国街巷,只剩下《史记》等典籍,偶尔打开遥远而模糊的记忆。

世人熟知“丛台置酒”,总会想起一代枭雄曹操的《短歌行》。他感叹“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吟诵“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追求“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的精神境界。还用问吗?一杯杜康酒引发出“天下归心”的政治理想,怪不得,曹操堪称三国时期顶级的政治家与一流诗人呢。

曹操能在韬光养晦时,与生活落魄的刘备“煮酒论英雄”,这种场景,酷似称雄战国的赵武灵王那样,居然能破天荒地穿上胡服,骑马射箭。在赵武灵王与曹操眼里,各自闪耀着“天下归心”的奇异光彩。很遗憾,赵武灵王的邯郸与曹操的洛阳,都被时光推到了旧国故都的角落里,历史的重心如花开花落,迅速地迁徙着,当年的王城故巷,不再是天下独尊了。丛台与杜康这两种老酒,只能在青灯古卷的缝隙当中,无言无语地滋养后人吧。

更有趣的是“成语典故之都”的称谓。稍懂书卷的人们,谁不熟悉“胡服骑射”“铜雀春深”,谁不知道“围魏救赵”“邯郸学步”呢?在现代语汇中,邯郸始终鲜活着,古人与今人的呼吸和期待,恰巧合拍。仍记得,莎士比亚曾极富深情地说:“我怀着比对我自己的生命更大的尊敬、神圣和严肃,去爱国家的利益。”雨果先生则笃信:“人民不能没有面包而生活,人民也不能没有祖国而生活。”这正应了季羡林先生的家国情怀,他极富诗意地畅言道:“平生爱国不甘后人,即使把我烧成灰,我也是爱国的。”看来,同一命题,居然换来了万众同心。

常去城北那座黄粱梦村,几重建筑都是后人翻新的。清塘古亭,青堂瓦舍,文质彬彬。其中,还掩藏着一座黑色石雕,传说中的卢生,旁若无人地睡卧在床上,做他的黄粱美梦。据说,“黄粱梦”这个词汇,最早出现在唐代。元代的马致远和明代的苏汉英,曾先后改写出剧作名篇《黄粱梦》。

虽说眼前有寺院、有碑文、有雕塑、有庭堂,可惜,仍旧觉得模糊不清,后人顺藤摸瓜,想象臆造,怎么能再塑历史呢?隔朝隔代、五花八门的故事,始终在人间演化、游移着,似乎,民心思进的路子越走越宽绰。且让那些古老的“黄粱梦”在故都王城脚下,悄然闭眼,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睡下去吧。

责任编辑:高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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