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 | 他们成为了“大体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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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生命得到延展
人的躯体在皮肤包裹之下,藏着消化、呼吸、神经、免疫等九大系统,主要由血管、神经、肌、骨骼、关节和脏器等组成。
这些结构是一代代医学人从人体解剖实践中得来的,也必然要随着实践才能进步发展。
“医学是一门实践学科,不可能借助教具模型和图片完成所有的教学内容,也可以想象,志愿者捐献的遗体,对学生们掌握医学知识何等重要。”樊平感慨。
这份重要,在医学生眼中,更加具体。
河北医科大学2018级儿科系学生王凯帆今年读大三,在大一下学期和大三上学期,他分别完成了系统解剖学课和局部解剖学课。
“‘大体老师’会带给你触感、立体感,你对神经、血管、肌肉的毗邻和走向会在脑子里立体起来——哦,原来这根血管挨着这块肌肉,它们的走向都会清晰起来。”王凯帆说。
医学生中流传这样一句话:解剖是火,点亮生理(生理学)的灯,生理是灯,照亮病理的路。
在同一所高校读研一的马宏宇,去年在唐山工人医院度过了实习期,“就拿看片子来说,骨骼的位置和片子怎么对应,这都从解剖课得来。”
石家庄法医郑翠玉回忆起多年前的解剖课依然感觉受益匪浅,“在解剖课上,借助‘大体老师’,很多抽象的理论可以系统起来,一些想象的东西可以找到归宿。对法医来说,关于损伤的描述、死因的推断等都是在解剖学搭建的这个框架里进行的。”
医学界对“大体老师”分外敬重。
“上学期的解剖课,‘大体老师’和我同龄。除了课前的鲜花和默哀仪式,我自己内心还有更多的尊重。我想我是否也会如他一样勇敢无私,把自己捐献出来?”王凯帆说,那堂课,他体会到因为尊重而“大气都不敢喘”,“他的生命不止于时间,在医学领域得到了延展。”
马宏宇经常被问道,是不是看病人多了,会对病人的身体麻木。“完全不是这样,从第一次见到‘大体老师’的敬畏,到现在,这种敬畏仍在。如果我的身体能为年轻医生们去打开医学领域的大门,这应该也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我经常和学生讲,你们的老师有两位,来授课的老师和躺着的‘大体老师’。”樊平说,即使从医科大学毕业的医学生,当几年医生再回到母校做一次人体解剖,医术都会有提高。
对于非医学专业人士,认识遗体捐献的重要性,或许应该从参观河北医科大学人体生命科学馆开始。
在这座科学馆,捐献者的遗体已进入物理上的沉静,但有个心跳的拟音,为一颗心脏而设。
这颗心脏来自河北省有记载以来的第一位志愿捐献者段慧轩,他曾担任河北省卫生厅厅长,1983年去世后,将心脏捐献出来。
这座科学馆内,由多具遗体制成不同类型的标本,供观众参观了解生命科学和生命文化,有观众看完后深受触动,当即决定签署遗体器官捐献协议。
目前,我省捐献的遗体基本满足需求,但樊平也说,如果有更多的人愿意捐献遗体,多人解剖一具和单人解剖一具的学习效果肯定有不同。
志愿者捐献遗体推动医学发展的同时,社会各界针对捐献志愿者及家属的抚慰也多元起来。
2015年,河北省红十字会在石家庄双凤山陵园建成“河北省遗体器官捐献纪念园”。
2016年,石家庄市红十字会在平山县古中山陵园营建了“古中山器官与遗体捐献纪念园和纪念碑”。
“按照国人的传统,清明节总得有个悼念的地方,纪念碑就解决了这一问题。”牛志强说,经过多方协调,截至目前,张家口、沧州、保定、秦皇岛、邯郸等地都有了遗体器官捐献者的纪念碑。
不仅如此,每年清明节,医学类院校还会组织学生前去纪念,一方面让学生感恩“大体老师”,一方面也让捐献者家属感受到安慰。(河北日报记者白云)
责任编辑:张云